东西问|李伯重:世界中国学研究要增进对话,避免“独白”

来源: 杭州网
2024-06-21 10:27:39

  中新社北京6月20日电 题:世界中国学研究要增进对话,避免“独白”

  ——专访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李伯重

  作者 曾玥

  “中国学的世界对话·比利时论坛”于当地时间6月20日在布鲁塞尔举行。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李伯重受邀出席论坛。过去数十年来,李伯重常赴欧美讲学,作为国际经济史学会成立以来首位担任执委会委员的中国学者,他与西方学术界长期保持交流与合作。

  近年来,世界中国学研究发生了哪些演变?世界中国学研究又应如何进一步增进“对话”,避免“独白”?李伯重就此接受中新社“东西问”专访,作出解答。

  现将访谈实录摘要如下:

  中新社记者:中国学与汉学的区别是什么?世界中国学研究近年来发生了哪些演变,您如何看待这些变化?

  李伯重:汉学原指的是两汉时期的学术思想,主要研究儒家经典,尤其是经、史、名物、训诂考据之学等。汉朝灭亡之后,汉学便随之沉寂。直到清朝学者倡议恢复汉人治学学风,汉学再度兴起,乾嘉学派盛极一时。

  明末清初,欧洲传教士纷纷来华,他们对中国的了解主要源自当时的士大夫群体,因此关注中国的文化、历史、语言、文学等方面,并逐渐形成了一门研究中国的学问,Sinology。Sinology的研究内容与乾嘉学派的研究内容相当一致,因此,用“汉学”来对应其翻译,进而形容当时海外对中国的研究,是比较合适的。

  随着时代发展,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西方对中国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西方学术界不再单纯研究中国的经典、历史、文化、语言,开始重视研究中国的现状。二战以后,更具有现代意义的Chinese Studies(一般译为中文/华文研究)逐渐兴起。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综合国力持续增强,在国际上的作用越来越受瞩目,西方对中国的研究也更加全面,由此形成了中国学(China Studies)。

  汉学与中国学有前后继承关系,但也有本质不同。前者主要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后者主要研究中国现状。但研究现状也需要追溯历史,任何国家的现状都是从历史中延续而来的。

  近年来,中国学研究的内容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研究范围非常广泛,研究方法不尽相同,特别是借助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之后,中国学研究在主题、方向和手段上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今天的中国学和传统的汉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中新社记者:世界中国学研究应如何进一步增进“对话”,避免“独白”?

  李伯重:不交流一定是“独白”。上世纪80年代,我第一次到美国交流学习,当时我的英文不够好,听不懂国外的学术语言,我用当时国内习见的话语体系和学到的“中式英语”写的论文,人家读起来也感到不习惯,因此也就没办法很好地与外国学者进行交流。后来我在国外教书和做研究,一个很重要的收获就是逐渐了解外国学者采用什么研究方法、关注什么研究内容、存在哪些优点和不足,并将学到的东西应用到中国史学研究中,再通过发表英文著作和文章向西方介绍中国,逐渐走出“独白”的困境。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海外学者积极来华做研究。与此同时,大量海外学者的研究成果被翻译成中文在中国传播,帮助更多中国学者了解外界如 何看待中国。这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双方通过直接交流更好地发现彼此、了解彼此、研究彼此,让世界更好地读懂中国,也促进中国更好地读懂世界。中外学术界频繁交流与互鉴,使我们得以避免“自说自话

  2000年,在瑞典阿里尔德小镇举行的一场经济史会议上,我结识了著名的荷兰经济史学家扬·路易腾·范·赞登(Jan Luiten van Zanden),我们都从事16至19世纪的经济史研究。一次散步聊天时他告诉我,他读过我写的关于中国长江三角洲经济史的书,发现中国的江南地区,与荷兰在近代早期的经济增长模式有很多相似之处。他提议我们两人合作,对欧亚这两个地区近代早期的经济情况进行比较研究。

  受他启发,我开始学习当时西方学界刚刚兴起的国民账户系统的研究方法,并用此方法耗时10年写就《中国的早期近代经济——1820年代华亭—娄县地区GDP研究》一书。2012年,我们两人在各自研究基础上合写的文章《Before the Great Divergence? Comparing the Yangzi Delta and the Netherlands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发表于美国《经济史杂志》;我的著作《An Early Modern Economy in China: The Yangzi Delta in the1820s》(《中国的早期近代经济——1820年代的长江三角洲》)也于2021年由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范·赞登和柏金斯(Dwight Perkins)、霍夫曼(Philip Hoffman)三位学者为该书写了序言。

  至今,我和海外各国同行的学术交往已有40余年,我觉得这是一种真正有效、很有意义的交流合作。

  中新社记者:从您与欧美学术界交往合作的经验来看,中西方学者在学术研究上具有哪些共性和个性?本次论坛的主题为“中国学和欧洲的中国观”,以学术交流为代表的人文交流合作如何增进中外相互理解?

  李伯重:共性是学术研究的科学性。我是做历史研究的,历史学到底是人文学还是科学,直到今天也没有定论。世界上大多数历史学家都认为,历史学是一门科学,因此国际历史学的最大学术组织“国际历史科学委员会”的名称就是“历史科学”。历史学研究的目的是还原、重构历史,使用的方法是提出研究问题和假设,搜寻足够的资料,用正确的方法进行分析,以证实假设的真伪,最后得出结论。这种方法,就是科学研究的方法。

  至于个性,各国学者受其成长环境、文化背景的影响,不可避免会以本国视角认识外部世界。当我们看待同样的历史事实时,中国人和西方人的视角可能会不一样。但历史本来就是多元的,不应用单一的眼光去看待,正如看不到月球的背面,就永远不知道月球的全貌。因此,进行学术研究不能抱有“唯我独尊”的思想,而要承认各国学者的研究都有其优点,应当相互尊重。我觉得各国学者应该通过个性化交流讨论,逐渐形成普遍认可的观点共识,在多元历史道路上发掘共同规律,将各自的共性和个性相结合,形成较为完整、正确的认知。

  中国和欧洲的交往拥有长久的历史,双方对彼此的认识虽然不断增进,但也存在着若干误解甚至偏见。在消除误解的过程中,历史学家的责任是要为社会大众提供正确的知识。正如有学者提出“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研究历史是为当代服务的,只有通过深入研究历史,真正了解过去,才能正确认识今天。因此,我们还需要进行更多努力,以促进中欧双方更好地认识对方。

  像“中国学的世界对话·比利时论坛”这样的国际学术交流平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致力于在学术等层面上帮助各国学者增进了解、互相交流,尤其是凝聚对中国学研究的共识,这有助于消除误解和偏见。

  但这是一项长期工程,需要多管齐下。对于学者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用相对客观和中性的方法,对中欧各自的历史和现实情况进行深入研究,在此基础上进行比较分析,看到双方的共同和不同之处,进而克服以往那些基于一方对另一方的认识偏差所导致的偏见。(完)

  受访者简介:

  李伯重,生于1949年,1985年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系新中国成立后首批博士学位获得者之一。现任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曾供职于浙江省社会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清华大学、香港科技大学;并曾任美国哈佛大学、密执安大学、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加州理工学院、英国伦敦经济学院、日本庆应义塾大学、法国国家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的客座教授,以及美国国会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美国全国人文学中心、麻省理工学院、英国剑桥大学、日本东京大学的客座研究员,日本东洋文库名誉研究员,国际经济史学会执委会委员《Journal of Global History》编委等。自1974年以来,在海内外出版中国经济史研究专著十余部,论文多篇。其中专著《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in the Yangzi Delta, 1620-1850》《江南的早期工业化,1550-1850》《理论、方法与发展趋势:中国经济史研究新探》《中国的早期近代经济――1820年代华亭-娄县地区GDP研究》《火枪与账簿:早期经济全球化时代的中国与东亚世界》等,曾获北京哲学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奖、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郭沫若中国历史学奖、东亚(中日韩)“亚洲图书奖”之著作奖、香港研究资助局首届“杰出学术奖”等。

  公路发送旅客3235万人次,环比增长4.1%,比2019年同期下降50.3%,比2022年同期增长64.1%。

  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是三年抗疫一以贯之、贯穿始终的价值理念,也是因时因势优化调整疫情防控措施的内在要求。无论是集中收治的新冠肺炎患者治疗费用由国家承担,还是全民免费接种疫苗、新冠治疗药物纳入医保,正是因为始终把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我们将重症和死亡人数尽最大可能降至最低,筑起护佑人民生命健康的坚实屏障。新冠病毒感染由“乙类甲管”调整为“乙类乙管”,这是在统揽全局、综合研判基础上作出的重大决策,体现着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理念,对各地区各部门科学防治、精准施策、更好保障人民生命健康提出了更高要求。

  晚上8时多,南昌市上坂村村医曹和槐刚刚出完诊,就接到了爱人柯冬凤从村卫生室打来的电话。村民祝丽红3岁的女儿高烧,当晚体温又升到了39℃以上,孩子的小脸儿烧得通红。曹和槐赶紧做了检查处理,不到2个小时,孩子的体温降了下来。

  当下,随着创作的多元化,中国风衍生出了不同的解读。采访中,说起对中国风的理解和呈现,於水以《小妖怪的夏天》为例,谈了自己的想法:“我把中国风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就是比较浅显的,比如说符号层面,像我用到了灯笼、熊猫、爆竹、对联,这是特别符号化的中国物品,但我觉得还不够。第二个层面就是中国的美学,比如片中留白,有两个镜头甚至连背景都没有,就是纯白的背景。包括在剧情的处理上,在某些地方也是留白的,比如说唐僧师徒四人作为大人物,也不出现他们的面容。”但在於水看来,更为重要和深层次的,则是第三个层面——民族性格,这是最深的一个层次。“我们看这个小猪妖的故事,为什么感觉和国人贴合特别紧密,这可能就是民族性格的原因。我觉得我们的民族性格就是这样,‘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我希望在我的片子里边也能体现这些点。”

  □ 本报通讯员 徐晓琴 冉沅弋

  上次造访地球还在旧石器时代

李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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