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万城考古,解密匈奴都城1600年历史

来源: 北京商报
2024-06-14 17: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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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在陕西省榆林市靖边县北端、毛乌素沙漠南缘,一座高大的夯土古城横亘其中。这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匈奴族后裔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国都城遗址,也是目前中国发现的唯一一座保存基本完好的匈奴都城遗址。

  统万城扼守西域与北魏都城平城之间的交通要道,是汉民族农耕经济与北方少数民族游牧经济的交会地区,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我国北方地区兵家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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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我27岁,刚刚进入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工作3年。8月下旬,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禚振西带队清理靖边县红墩界乡杨家洼子唐墓群。工作历时40余天,结束后,我们一行人来到统万城,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统万城。

  彼时的我对统万城的了解,还停留在上学时老师讲的寥寥数语。那时路还没有修到附近,车停到白城则村村委会的院子后,我们要步行过红柳河树桩搭的小桥,再手脚并用爬上陡峭的黄沙坡顶台地。

  我记得那天,万里碧空中飘着几丝游云,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统万城灰白色的高大夯土墙耸立在沙漠之中,非常醒目。近30米高的西南隅台、16米宽的城垣,占地近千亩的城池,城内地表俯拾皆是的瓦片、唐宋瓷片,无一不吸引着我这考古新兵。

  当时年轻气盛的我暗想:“如果有幸主持统万城考古,耗用我的有生之年,会取得怎样的成就,那时展现在人们面前的统万城该是什么景象。”

  没想到之后的30多年,我真的和统万城有了密不可分的连接。

  在不断实践中种下考古的种子

  我是陕西临潼人,秦始皇陵兵马俑就出土于这里的西杨村。在九、十岁时,我去西杨村走亲戚,曾见过兵马俑的发掘现场。那时考古人员就在一片地里挖掘,现场有的部分覆盖了塑料布,有的则完全裸露。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清楚兵马俑具有怎样的文物价值。

  我真正对考古有了概念,是在1984年。当时我在临潼县(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的华清中学文科班读高三,班上邀请了时任临潼博物馆馆长的赵康民和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的程学华来讲课,讲的内容就是秦俑坑的发掘以及临潼的文物古迹。

  不过,高考时我对学考古没什么想法。当时觉得不管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只要考上就行。后来,我进入吉林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就读。大一下学期,我们有一个考古调查。老师让我们准备皮尺、钢卷尺、罗盘、调查记录本等,出去调查了十几天,我觉得很新鲜,慢慢对考古有了兴趣。

  从大二暑假开始,学校组织学生到黑龙江肇东七棵树遗址实习,学习如何发掘。再之后,班里分为两组,一组前往现在三峡大坝的中堡岛发掘,另一组在朝天嘴遗址发掘。1988年上半年,我们又有一个毕业实习,需在老师指导下,整理山西侯马市上马墓地的资料并撰写发掘报告。我当时负责300多座墓葬的整理,我们花了一个学期挑选标本,排出类、型、式,自己绘图,写出发掘报告。那时的报告是在稿纸上手写的,一张纸大概300字,我写了80多页、两万多字。

  大学毕业后,我进入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工作。后来才知道,1991年我参与清理的唐墓群,包括红墩界至统万城沿线高地的墓葬,都是当时统万城居民的墓葬。

  士兵以锥刺墙?工匠被筑入墙内?

  历经1600年的霜风沙雨,统万城高大的城垣遭到破坏,部分城墙、马面悬空,随时有倒塌的危险。2002年秋,西安文保中心准备修缮统万城永安台和西城西南隅台,陕西省考古研究所派我主持修缮前的考古清理工作。

  其实最初我们对统万城发掘没抱什么希望,意外的是,经过40余天的发掘,我们不但搞清楚了永安台和西城西南隅台的基础范围,还发现并清理了一段护城壕。

  史书对于统万城的记载很简单,只说这个城市易守难攻,但它是否有护城河或护城壕,在我们发掘之前,尚不明确。我们发现的护城壕距西城西垣底部水平距离11.3米,走向与城垣基本平行,剖面呈锅底状,现存壕堤顶部低于城墙基础表面3.7米。后经解剖得知,护城壕是在原始沙层上先挖好倒梯形壕沟,然后用与城墙相同配方的土以平夯筑成,内壁光滑,制作极为规整。经钻探,西城城垣外南、西、北三面,东城北、东两面都有护城壕。

  2005年,国家对大遗址保护项目投入加大,县域经济高速发展,统万城系统的考古工作正式开始。之后的10多年里,我们多次进行有计划的考古工作。

  现存的统万城遗址由外郭城、西城及东城组成,城内建筑工程浩大筑造宏伟,城墙建筑色白而牢固。然而,不论是城墙的高度、宽度,还是制作工艺等,东城远远不及西城。经解剖发现,东城的地层中有唐代耀州窑出的瓷片。根据地层关系结合出土文物,我们认为东城大型夯土建筑的建成年代当在晚唐五代时期,远远晚于西城。

  关于统万城,历史上有很多传言,我们也对部分内容进行了考证。例如,公元413年,赫连勃勃命叱干阿利征集岭北各民族民工十万人修筑城池。据传,叱干阿利“性尤工巧,然残忍刻暴”。为了让统万城坚不可摧,每筑好一段城,叱干阿利就让士兵以锥刺墙。刺进一寸,城墙就要拆掉重筑。重筑之时,工匠也会被筑入墙内。

  史书中确实有这个记载,但是在考古过程中,我们没有在夯土内发现人骨。事实上,人体有一个腐烂的过程,埋在夯土里不是一个对城墙质量负责的做法。不过,在城墙维修过程中,发现夯土块上确实有不少用锥子刺过的痕迹。

  统万城是当前中国境内保存下来的唯一一个匈奴人后裔建立的都城遗址。不论是城市结构,还是实行的官制、祭祀等,统万城基本上是以汉族为参考而构建的。它的存在体现了匈奴特别是南匈奴文化和汉文化的交流,少数民族和汉民族的融合。

  对统万城的了解程度可能不到1%

  如今我已从事考古工作近40年,除了统万城,还曾参与发掘耀州窑、神木新华遗址、神木大保当汉画像石墓、麟州城宋代墓葬、神木小庙宋代壁画墓、北周安伽墓、唐高力士墓……

  年轻时,我对于考古的想法比较简单,只着眼于局部。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验的积累,我更注重整体。如今,光是统万城的城墙我已经转过上百圈,考古时倾向于从全局着眼,思考如何发掘。

  对于我来说,考古的魅力在于发现。文物的出土,根据纹饰、颜色等,慢慢将陶片等碎片复原都让人激动。考古也是一个促使你不断学习的过程。2000年我参与发掘的安伽墓,是一座北周时期的来华粟特人墓葬,12幅栩栩如生的贴金、减地(把图案外的地方用刀刻下去,雕刻工艺的一种——记者注)图案,涉及祆教等内容。当时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为了弄清楚挖掘的文物,我只能去查资料,不断琢磨。我经常说,不管你想怎么说服别人,得先把自己说服了。发掘一个东西时,你自己要先想通,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慢慢和别人说。

  我觉得自己比较幸运,参与了一些有点价值和名气的发掘。多数时候,考古发掘是枯燥乏味的,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最后可能一无所获。比如,我曾参与过陕西省渭南市蒲城县的一座墓葬的发掘。墓葬规模较大,挖掘很费劲,最后却发现墓葬被盗严重,壁画基本毁坏,只出土了两三枚开元通宝、一些陶残片等。

  这几十年来,考古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我们用胶卷照相机拍照记录,胶卷少,我有点舍不得用,多年下来,没拍过什么工作照。现在不但信息记录手段提升,更有DNA测定等多种科技手段应用其中。此外,以前的考古发掘只有几个人参与,其他学科参与得少。现在的考古发掘是一个多学科参与的过程,工作也做得越来越细。

  明年,我就要退休了。虽然经过了几十年的发掘探索,但我们当前对于统万城的了解程度可能还不到1%,未来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希望将来大家能够更加重视对于统万城文物的保护,让人们慢慢看到消失的历史。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李丹萍根据口述整理撰文)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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