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问·汉学家丨德国汉学家细数中国“笑”之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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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7 02:54:53

  中新社北京6月6日电 题:德国汉学家细数中国“笑”之百态

  作者 高楚颐

  中国历史上,谁第一次在文献中记载“笑”?古汉语中记录的“笑”现象,究竟有什么“笑头”?“笑”的词汇经历了哪些演变?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如何塑造“笑”的形象和情感表达?

  在魏晋时期出现了笑话合集《笑林》,北宋时期《太平广记》中编纂了“嘲诮”轶事五卷,明清时期又诞生了《笑林广记》。自古至今,与“笑”相关的词汇在汉语中不断演变。

  近日,德国汉学家何莫邪(Christoph Harbsmeier)接受中新社“东西问”专访,分享中国“笑”的文化史及其比较视野中的汉语语言哲学,解读“笑”背后的哲学和中国文化的“幽默感”。

  收集700余种中国笑法

  何莫邪喜欢自称“爱笑的小何”。一场讲座中,他饶有兴致地向听众分享 其作于甲辰年的书法:“笑中有真谛”“余光北欧狂,噗剖天下哧

  “笑的文化在中国极其丰富。”何莫邪乐于花时间整理古汉语中笑字的辑汇,如笑、大笑、嗤笑、嘻笑、戏笑、讥笑、怪笑、独笑等,包括一些拟声词,都让他感到颇有趣味。至今,他搜集了700余种中国笑法。

  何莫邪将不同笑法收集、归类,分析从古代汉语到现代汉语,“笑”的词汇的演变与发展。谈起“笑”的种类,何莫邪时而抚髯而谈,时而开怀演绎,如歉意的笑、傲慢的笑、羞涩的笑、咧嘴的笑、友善的笑等不胜枚举。他指出,自古至今,由“笑”逐渐演变出越来越多的中文词汇,“说起汉语的‘笑’,就必须在几百个词里挑选出合适的词汇。中国‘笑’文化的丰富性超越所有我所认知的其他语言”。

  何莫邪认为,“笑”是一个人心理上“并非故意为之”的文化表现,相关现象可以反映一个民族的某些特色,因此,对“笑”的研究是文化研究中重要的一部分。

  在何莫邪看来,不比较则不能鉴别。若想懂得中国文化,需观察其他民族的文化;要理解现代中国,必须深入研究历史之中国。

  何莫邪早期钻研希腊文、拉丁文一手文献,他表示,戏剧中的自我讽刺是古希腊文化的核心现象之一。从《荷马史诗》到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文学作品中毫不掩饰地表达挖苦、批评与讽刺。

  “笑是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何莫邪说,不论是以自我批评、讽刺为内核的古希腊戏剧,还是中国文学史上具有奠基作用的笑话合集《笑林》等都蕴含着哲学思辨。

  何莫邪曾翻译中国明代作家冯梦龙创作的笑话集《笑府》的序,他指出,作笑话的人同时也笑自己。“笑”与人生哲学密不可分,作者笔下不乏超越风俗习惯和严肃规律的人生哲学。

  通过对比东西方“笑”的哲学,“笑”的文化虽有很大不同,但也存在认知的共性。

  在何莫邪看来,16世纪的法国思想家米歇尔·德·蒙田,与中国哲学家王阳明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善于批判与创新。同样,要更深入地理解朱熹,应将其与法国哲学家彼得·阿伯拉进行对比研究。

  中国古代哲学很“幽默”

  何莫邪始终将哲学作为研究中国文化的出发点。幽默常与笑关联。他不断寻觅古汉语中的“幽默”,探索中国文化中“好玩”又深刻的部分。

  “诸子百家中,最幽默的当属庄子。”在何莫邪看来,中国文化史上,几乎没有人不承认受到庄子的影响。从文化意义和学术影响的角度看,庄子带来的影响极为深远。“轻松地思考问题与拼命归纳总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在何莫邪的研究中,韩非子也是位不折不扣的“笑话哲学家”,他广泛收集笑话,与庄子同样潇洒、具有风度。《公孙龙子》《左传》《论语》《吕氏春秋》《战国策》等经典著作中也满是幽默精神。“幽默感源于一种哲学批评性,它体现在对自己、对他人以及对理所当然的事物提出问题。对我来说,幽默与知识水平有密切关系。”

  1990年,何莫邪在《哈佛亚洲研究》上发表文章,从《论语》中发掘孔子幽默的一面。他写道,《论语》里到处都是微笑。何莫邪欣赏孔子的幽默感和轻松的语言风格,他在孔子身上感受到一种温和、微妙且十分善于交流的幽默形式,这与温和的讽刺或深刻的道德信念并不矛盾。

  钟爱丰子恺笔下的有情世界与无穷妙趣

  何莫邪生活中喜欢收集笑话书,也曾到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淘小人书,他最爱的莫过于收藏丰子恺的作品。“丰子恺对我影响很深,我几乎收集了他的全部作品,也很爱看他的散文,对原文充满兴趣。”

  1973年到1976年,何莫邪在马来西亚一所大学任教,教授哲学与逻辑,学生们向他推荐了丰子恺的著作,自那时起,他便把目光投向了丰子恺和他笔下的人情世界。

  何莫邪自认为与丰子恺的缘分妙不可言。此后,他接连出版《丰子恺——一个有菩萨心肠的现实主义者》《社会主义与佛教徒的相遇:漫画家丰子恺》等著作。

  “丰子恺的妙就在于,他的画有一种近人情的风度,充满趣味,颇具境界,而非技巧。”在丰子恺笔下,何莫邪感受到一个有情世界,他十分欣赏丰子恺的画作所直接表达出的自然智慧,以及一种愉悦的、平静的哲学思想,体现出一种文人修养。

  从《汉学文典》精读中国文化

  “世界文化中,中国文化是一个很大的宝藏。”何莫邪指出,《庄子》等经典著作深奥无比,《论语》也再无第二。“中国的文献史极其丰富,无论何种范围,都有大量有趣且值得研究的资料。”

  何莫邪希望能够让更多人了解中国文化,为此他花了35年时间编纂“古汉语资料库”《汉学文典》。他坚信,从先贤的一手资料开始细读、精读文献十分重要。“要精读且细读,精读是传统,细读还要加上逻辑分析。”在何莫邪看来,这是一项对外传播中国文化的有意义的工作。“很简单地说,我的快乐就在于‘对付’这些古代的文字、字形。在汉语的历史上,真正‘好玩’的是一手文献。”

  如今,何莫邪每天有近10个小时在整理《汉学文典》资料库,深入分析文献中的修辞、语义及句法等,这项工作对他而言充满乐趣。何莫邪感到,中国文化丰富多彩,给人们提供了广阔的研究空间,这是一种巨大的快乐。

  “我一生都在收集关于中国笑话书的资料,这是一个丰富的智慧来源。笑中蕴藏深厚的审美。我讲的笑,是一种蕴含人生之趣的审美。”何莫邪说。(完)

  受访者简介:

  何莫邪(Christoph Harbsmeier),德国汉学家,挪威奥斯陆大学荣休教授,丹麦哥本哈根大学兼职教授,曾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讲师、挪威东方协会会长、挪威东方协会副会长、奥斯陆大学东欧与东方研究系主席,在北京大学中文系、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等多所大学任客座教授,著有《古汉语语法四论》等。

  近年来,一些院校还与民间救援队合作,开始培养应急救援人员。此外,相关专家还提到,综合管理人才更适合在研究生阶段培养,本科阶段应更多培养一些通用应急管理能力。

  1986年,三星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发掘开始了。3个发掘区,53个探方,16个地层,1275平方米的勘探,让古蜀王国的发展轮廓呼之欲出。以发掘主持者林向、陈德安、陈显丹为代表的考古学家们认为,三星堆遗址可以为四川新石器时代晚期到夏、商、周五千年文明史的考古研究建立一个年代学体系,并成为古蜀文化断代分期的分水岭和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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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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