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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30多年，我一直在香港的艺术文化界工作，参与过香港艺术中心的运营，担任过香港艺术发展局的行政总裁，承担过西九文化区前期的策划等工作，也担任过香港艺术学院的院长。在这30多年里，我见证了香港逐渐成为以娱乐、艺术和创意为特色的文化城市。

    一个城市究竟怎样才能变得有文化呢？广义来说，文化可以包含生活中很多不同的元素。城市文化可由四种元素组成，分别是信念和价值观、日常生活风格、艺术和创造以及记忆和传统。

    这四种元素包含了文化的各种意义。不同的城市，对应不同的地域、经济、社会环境、人口结构、历史脉络，因而会孕育和发展出不同的人文内涵、文化面貌。城市在人类文明中的存在是长远而稳定的，超过千年历史而仍然活跃的城市，可以说比比皆是。而城市文化也就在其悠久的历史中慢慢地发展和改变，直到今天。这个文化概念，我把它叫作“文化光谱”。

    粤港澳大湾区由广东省九个城市再加上香港和澳门组成。这虽然是由国家推动的区域发展概念，但这个区域自古以来一直存在。广州作为一个城市，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记载。经历多次朝代更替、战乱、发展与建设，这里孕育了著名的岭南文化，成为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说到人文湾区，如果用“文化光谱”的概念去看粤港澳大湾区11个城市，我们会看到一个丰富的文化场景。11个城市，每个城市内有分区，区内有街，每条街道也有自己的特色文化。每个城市也有乡郊，乡里有村，每个村也有自己的文化。我们可以细看每个城市，怎样构成自己的信念和价值观、日常生活风格、艺术和创造、记忆和传统。每个城市间既有不同，也有共通点。我们可以分析每个城市之间的文化互动，可以统计整个湾区的文化经济数据、文化机构和人才的分布。

    大湾区如何培养高质量的文化消费？如何保育历史建筑？如何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何建立新时代湾区文化？从“文化光谱”的角度看，我提出三个建立城市文化的词，即混合、发酵和累积。把粤港澳大湾区11个城市里面的四种“文化光谱”的元素，在不同的平台中，以不同的组合来混合、发酵和累积，可以产生不同的文化产品。例如，佛山的武术传统，加上香港的电影艺术，产生了叶问电影系列；广东的舞狮传统，加上动画科技，产生了雄狮少年动画，再经由广州大剧院创排成为音乐剧。11个城市从来都是同在一个区域，有着互相关联的文化和故事，比如黄飞鸿的故事、广东凉茶的故事、抗战的故事。

    我常常用一个比喻：文化是一锅汤，一个城市的文化是一锅滚动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汤。岭南文化、湾区文化，也是一锅汤，里面已有不同的材料。只要利用得好，提高温度，加以混合、发酵和累积，在11个城市的共同努力下，湾区文化能够很快熬成一锅精彩滚热的“高汤”。

     （作者：茹国烈，系香港艺术学院前院长 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