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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一则外教直播英语教学视频引发网友愤怒。视频显示,有孩子在少儿在线英语Lingostar平台进行与外教一对一学习时,外教声称台湾不属于中国,被家长纠正后竖中指退出直播。20日,中国民办教育协会通报称,经向权威部门核实,涉事主体为无资质违规机构,相关APP已下架,有关违规问题还将进一步调查处理。发生这一事件,表面上是一名外教个人的口不择言、肆意妄为,但背后映射出的是该平台,特别是其国内授权公司在外教聘用、管理上的放任和不作为,其行为明显与我国的外教聘用规定相违背。自称筛选审核流程严格,聘用人员多为境外兼职少儿在线英语Lingostar平台相关介绍据Lingostar中文官网介绍,Lingostar是一家来自新加坡的海外在线教育机构,成立于2022年,采用真人在线一对一互动的教学方式,致力于为全球4-12岁英语学习者提供1对1真人外教直播英语课程。官网信息显示,该线上英语学习平台具有“严格的外教审核流程”:包括仅接受英语母语老师,美国、加拿大、英国、新西兰;要求本科及以上学历;以及需要教学证书——所有老师均持有国际英语教师资格证(TEFL, TESOL, CELTA)等。该平台还声称,“筛选审核流程达8轮,通过率仅有3%-4%”。在中国境内,TEFL认证培训及证书颁发对象主要为外籍语言教师看似外教审核流程很是严格,但实际上,这些获聘教师只需一份TEFL(全名“Teaching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通用英语教师资格证书)就过关了。在中国境内,TEFL认证培训及证书颁发对象主要为外籍语言教师,由科技部国外人才研究中心(原国家外专局)负责认证。TEFL是国际上主流的英语教师资格证书之一。但根据相关介绍,国际英语教师资格证并不等同于教师资格证,在中国,教师资格证是国家从业资格考试,国际英语教师资格认证是职业能力认证。招募方式为线上,无严格审验环节现代快报记者检索查询相关信息发现,Lingostar平台曾面向海外招募有兼职意愿的英语教师。但招聘、面试外籍人员并无严格的流程和审验环节,仅需提供平台所要求的TEFL等证书,并进行一定时间的试讲,即有可能被录用。图为该平台相关截图据部分外国网友反馈,该平台课时费每小时10-20美元不等。也有外国网友反映,该课时费标准并不固定,部分应聘人员收到的基础课时费报价仅为1.5美元。也有部分外国网友抱怨称,该平台在发放工资以及教学要求上,与招聘宣讲时的内容并不一致,“感到被骗了”。除去线上的外聘教师以外,Lingostar平台国内的运营公司也会聘请其他工作人员。根据该平台的课程宣介内容显示,购课客户都会有一个专属的老师,负责跟进学员的学习进度和解答疑问。据天津看看世界科技有限公司的企业信息显示,该公司在今年9月份曾在上海和西安等地放出“班主任”和“课程顾问”等招聘岗位。我国严格管理外籍人员教学活动梳理Lingostar平台的外教聘用和管理方式,不难发现,该公司的做法很明显地违反了我国对于外籍人员参与教学活动的一些规定。Lingostar平台的外教聘用和管理方式很明显地违反了我国的一些规定早在2020年,教育部就会同科技部、公安部、外交部在深入研究和广泛征求意见基础上,制定了《外籍教师聘任和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根据该办法内容,外籍人员从事外籍教师工作的,应当办理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Z字签证(即工作签证)和工作类居留证件,获得批准并按规定进行外籍教师备案后,方可开展教学活动。不仅如此,依据该办法,外籍教师开展教学活动,还需进行合同备案、信息公示、岗位培训,外教以及聘用的教育机构都被纳入日常监管当中。该办法附则条款还指出,线上培训机构聘任外籍人员在境外以在线方式承担教育教学工作的,参照本办法制定资质条件、签订合同,实施服务和管理。图为官网截图2021年,中办国办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更加明确指出“聘请在境内的外籍人员要符合国家有关规定,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9月20日下午,现代快报记者采访了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熊丙奇表示,我国对外籍人员参与教学活动有非常严格的管理要求。“外教管理,涉及两个层面。一个是外教人员本身的管理问题,另一个是其教学内容的监管问题。”熊丙奇告诉记者,境外人员线上进行教学活动,无论是其本身的资质审验,还是其教学内容的监管,都不太可控。“如何确保外教人员在教学活动中,将授课内容集中于学科本身,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需要多方面努力。”熊丙奇说。现代快报/现代+记者 朱绍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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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齐河财政局办公大楼发生着火,现场浓烟滚滚几公里外可见!

在生命的最后五个月,阿雅的母亲转院了7次。2023年1月,一次感冒后,原本患有肺炎、在家休养的母亲病情急转直下,感到胸闷气短、呼吸困难,阿雅急忙联系救护车将母亲送入离家不远的北京某顶级三甲医院。阿雅的母亲住院 受访者供图住院15天后,尽管母亲还无法脱离呼吸机,医生仍告知阿雅需要为母亲办理出院手续。此后,阿雅的母亲辗转于一个又一个医院,每次住院15天左右,就被要求出院。起初,为了母亲能继续住院,阿雅也争取过,但主治医生说得很直白:“医保报销有规定,我也没办法。如果超支了,哪怕是院长都结不了账,您就别让我为难了。”图为医保服务站 资料图在母亲去世后,阿雅了解到,医生说的医保报销政策指的是,近几年大规模推广的DRG/DIP医保支付改革。“原来,医院衡量病人,不只有医疗指标,还有医院考核、经济效益和医保控费。”“不成文的规定”2016年10月,因频繁咳嗽,阿雅73岁的母亲确诊了特发性间质性肺炎。医生说,这是一种无法被治愈的慢性疾病,被称作“不是癌症的癌症”,“我妈当时肺功能还剩30%,没有特效药,说白了就是拖时间。”2023年1月,阿雅母亲的病情开始“断崖式”恶化。“到了医院,血氧饱和度低到了80%以下,正常人是95%以上,我还在傻傻排队呢,急诊科医生直接冲出来把我妈推到了ICU病房抢救,5天后才转入普通病房。”阿雅的母亲患有特发性间质性肺炎 受访者供图住院第15天,医生找到阿雅,告诉她病人目前病情稳定,可以出院了。医生的理由是医院病人多,容易交叉感染。回家不到一个月,母亲病情再次恶化,“喘不上气,憋得慌”,血氧又掉到了70%,阿雅不得不再次将母亲送回上次就诊的医院。但这次,阿雅却遭到了医院的委婉“拒诊”。图为医院门口 资料图“医生说如果进他们那,他们就要做气管切开手术送ICU,之后家属就见不着病人了,对彼此都不好。医生建议我们送到另一家医院去保守治疗。”第二家医院接纳了母亲,但同样不允许长期住院。15天后,医生以“二级医院条件更好”让她们转去其他医院。阿雅母亲住院15天后被要求转院 受访者供图此时,阿雅母亲已无法自主呼吸,一刻也离不开医用呼吸机。每一次进出医院都像一场打仗。除了出入院手续、联系救护车、寻找接收医院这些麻烦事,最让她心疼的是老母亲受罪。由于长期大剂量服用激素,阿雅母亲的骨头已异常脆弱,“打个喷嚏就可能骨折,每次抬她都得小心翼翼,救护车路上一颠簸,我就紧张。”每次转院,阿雅都被要求签署免责声明,“相当于说死在路上算我的”。她不愿意让母亲拖着一堆医疗器具奔波辗转,“用上呼吸机我妈的血氧都不到93%,这么严重的病人为什么非让人转出来?”可是没办法,这次的主治医生跟阿雅关系不错,她说得很直白:“医保报销有规定,您别难为我了。”同病房的病人家属悄悄跟她说,这已经是“惯例”:“单次住院不能住太久,你可以试试先办出院再进来”。医院走廊的病人身处湖南的刘凰也熟悉这一“惯例”。2020年,她外公的喉部因恶性肿瘤每个月都会出血,疼痛难忍。可每次送外公去医院,医生都以“未达到住院标准”拒绝收入院,最多将外公安置在急诊病房,做简单的止血、止痛、消炎处理。医生也说得很直接:“如果我们每个月都收同一个病人入院,又不做大的治疗,医保查到肯定会问责,整个科室都会受罚。”医保改了啥?医生们提到的医保政策,正是近年来大规模推广的DRG(疾病诊断相关分组付费)/DIP(按病种分值付费)医保支付改革。DRG起源于上世纪80年代的美国,后来澳大利亚、法国、德国等国家纷纷效仿。2019年以来,国家医保局先后在100多个城市推行DRG和DIP付费试点改革,要求2024年底,医保支付改革覆盖全国所有统筹地区。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卫生政策与管理学系讲师崔斌,长期从事医疗保障政策研究,现为国家医保局DRG付费国家技术指导组成员,DIP付费国家技术指导组专家。据他介绍,过去医保和医疗机构结算时,是按医疗服务项目付费。做了多少检查、治疗,医保就报多少,项目越多,医院收入越高。尽管医生看病比较自由,但也容易造成过度医疗,浪费医疗资源。图为医院就诊的患者而改革后的DRG/DIP支付则是按病种付费。简单一点讲,把诊断相似、治疗手段相似、费用相近的患者,划分成一个病组(种),再制订一个相对固定的病种支付标准,类似于买卖中的“打包一口价”。病种支付标准则是根据各地过去三年这一病组(种)里,患者的平均治疗费用来确定的。这个支付标准再扣除病人自费的部分,就是医保基金支付给医院的报销额度。比如,医生给患者诊断为阑尾炎,采取手术切除治疗,假设对应的病种支付标准是5000元,5000元减去应患者个人负担的1500元,医保支付给医院3500元。如果医院实际总花销4000元,则结余1000元归医院所有;但如果医院实际花了6000元,超出的1000元需要医院自付。正在做手术的医生 资料图“大数据告诉我们,一个地区、同一类疾病、同一种治疗手段,治疗费用应该是差不多的。同样治疗阑尾炎,有些医院只花2000元,有些医院要花2万元,这就不合理,应该遵循一定的临床规范,减少治疗随意性。”“DRG/DIP改革的根本目的,是引导医生看病更规范、更精细,提高医保基金的使用效率,减少浪费。”崔斌解释道。医保改革下的医生随着医保改革全面铺开,“医院还敢不敢收危重病人”“医院会不会催着病人早出院”,民众的担忧也越来越多,国家医保局多次出面回应。今年4月,医药服务管理司司长黄心宇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到,对于一些医疗机构以“医保额度到了”的理由强行要求患者出院、转院或自费住院,群众可向当地医保部门举报。阿雅和刘凰都没投诉过医生,她们知道医生也没办法。浙江某大型三甲医院的内分泌科住院医师夏夏透露,他的科室主任就明确表示,“收起同情心、共情力,拒绝慢病和重病患者”,要求首诊医生在办理住院时,提前算好患者花销会不会超标。科室把医生划分成若干责任小组,谁收的病人超支了,谁所在的小组就要为此负责。超额的钱由科室承担部分,医生和主管护士也要承担部分,“整个科室的奖金,还有其他同事的职称评定都受影响。所以,谁收治了超标患者,就会被整个科室嫌弃。”医院里忙碌的医护夏夏介绍,因为治疗费用超标,他每个月都会被扣2000多元的绩效。“刚入职前几个月,每月绩效只有几百元,根本养不活自己。年轻医生被捶打多了,就不得不学会心硬。”多位医生表示,病人实际花销超过报销额度的情况并不少见,在手术操作少、疾病报销额度较低的科室尤为严重。华中地区某地级市三甲医院医生飞飞所在的老年病科就是其中之一,“老年人基础疾病多,一个肺部感染就可能导致心衰、呼吸衰竭,需要综合治疗,而DIP付费是根据主诊断和主要技术操作(比如手术)来决定的。很多老年病没有什么技术操作,报销额度很低,实际花销经常超标,只能医院承受亏损。”好在,她的医院目前还未从明面上扣除科室和医生的工资、奖金。事实上,不光医院对病床周转率、医疗花销有要求,如果患者住院时间长、费用高,医保部门也会找上门来。果果是华东地区某地级市三甲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主治医师,据她介绍,如果病人住院超过30天,医保部门会反复核查病历、医嘱,要求医生说明原因。“每个病历多少都能查出点问题,因为治疗难免有大夫的主观判断。拿我们呼吸科来说,病人肺部感染,需要做痰培养,但有些病人咳不出痰,查不出细菌。对危重病人,我们会根据经验使用高级抗生素,但光看化验报告是无法支持这一行为的。医保核查时只看纸面上的东西,‘既然细菌阴性,为什么要用这个药?’”多重压力之下,“劝患者早日出院”“劝退慢重症患者”成了很多医生不得不为的无奈之举。改革的磨合崔斌曾参与四川、云南、陕西等多地医保付费改革的政策设计、运行监测和效果评估。据他观察,医保改革之后,确实存在部分医院亏损、“医生又看病又当会计”等现象。在他看来,这不完全是DRG/DIP的“锅”。“DRG/DIP给出的病种支付标准,不是最高限额,实际花销是允许超过额度的。原则上,有超支,自然也会有结余,总体上是能平衡的。医院简单粗暴地一刀切,不允许超支,是对医保政策的片面理解。”“造成亏损的原因有很多,比如病案编码是不是准确,有没有纳入合并症,各地DRG分组是否有足够的区分度,住院临床诊疗方案是否最优;更重要的是,DRG/DIP的系统复杂而庞大,医院应该有专门的运营部门来做精细化管理,而不是让医生算账。如果还是粗放式管理,亏损是必然的。”图为医保服务站更重要的是,医保部门、卫健部门和医院,要协同配合。临床要理解、运用好DRG/DIP系统,临床的合理需求也要及时反馈到医保政策中。而现在,不少地方的医保部门和医院还处于“斗智斗勇”的磨合状态。比如,医生飞飞下诊断时会反复斟酌,“某个严重肺部感染的患者实际花了8000元,肺部感染的DIP报销额度是4000元,更细分的革兰阴性细菌性肺炎的保销额度是7000元,那我们就会选后者,让医保回款更多,医院亏损更少。”又比如,与“劝超支病人转出院”相对的,医生夏夏透露,由于当年的实际支出费用会影响第二年的报销额度,因此,为了不让下一年度的额度减少,对于花费少、想提前出院的病人,他们会马上劝住。不过从整体来看,医保改革已初有成效。今年6月,南京市医保局宣布,2023年南京全市医疗机构结余15.4亿元,省人民医院等例均治疗费用同比下降。崔斌也展示了一组数据,某省会城市2023年的职工医保年度个人自付费用从2021年的5300元下降至4400元;居民医保年度个人自付从2021年7900元下降至6400元,参保人的住院个人负担明显减轻。但崔斌也承认,“DRG/DIP更适用于急性短期住院患者,住院动个手术很快就能好,对于肿瘤晚期这类慢性疾病,更适合在康复中心、护理院住院,使用床日付费、项目付费等支付方式,但目前国内在慢病康养这方面还相对欠缺。”(应受访者要求,阿雅、刘凰、飞飞、夏夏、果果均为化名)(央视)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 资料图本报驻俄罗斯特派记者 肖新新 本报特约记者 柳玉鹏 宋 波“泽连斯基将就解除打击俄罗斯本土的武器限制一事向美国施压。”法新社以此为题报道称,当地时间21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晚间电视讲话中称,他将在下周访问华盛顿时敦促美国和英国授权乌克兰使用远程导弹打击俄罗斯本土目标。“我们将继续说服我们的合作伙伴,乌克兰需要全面的远程能力。”法新社称,数周来,基辅一直就此问题在向西方施压。此前一天,泽连斯基在接受采访时承认,尽管进行了数月游说,但“美国和英国都不允许我们在俄罗斯领土上、在任何距离、任何目标上使用这些武器”,因为“他们担心局势升级”。俄总统普京此前曾警告说,如果乌克兰使用西方提供的远程武器打击俄罗斯本土目标,将意味着北约国家直接参与俄乌冲突。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1日报道,泽连斯基当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使用远程导弹打击俄罗斯本土目标是其结束冲突的“胜利计划”的关键部分,他将于下周向美国官员提交该计划。泽连斯基说,除了总统拜登,他将与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副总统哈里斯,以及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见面。“这个‘胜利计划’不仅有拜登当下需要做的事情,还有未来可能出现的不同情况。今年11月之后,美国将有一位新总统。我们需要与每位候选人谈谈他们对此的看法。”英国《卫报》21日称,当被问及26日会面时他将如何说服拜登时,泽连斯基称,拜登此前也曾作过一些决定,但在进行了“一些有趣的对话和艰难的讨论后”,拜登最终改变了主意。他补充说,拜登在离任前可以通过“加强乌克兰的实力和保护乌克兰的独立”来赢得受人尊重的“历史地位”。对于泽连斯基此次赴美,俄罗斯《莫斯科共青团员报》21日称,泽连斯基将在与美国两党总统候选人会面时讨价还价,而非向他们展示所谓的“胜利计划”。泽连斯基此行的目的除了索要资金和军备,更重要的是确保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在获胜的情况下继续支持基辅。泽连斯基试图通过此次访美向世界表明,他仍然能进入白宫,美国国会依旧接受他,美国还支持他。俄罗斯连塔网援引俄政治学者沃伊科的话称,泽连斯基因为即将到来的美国总统选举以及可能的未知结果而焦虑不已,于是火急火燎地再次赴美游说。尽管泽连斯基不断向美施压,但俄罗斯可能的反应阻止了美国的批准。据德国《世界报》报道,德国前总理施罗德呼吁就乌克兰问题与俄罗斯会谈,并建议那些认为有可能在军事上战胜莫斯科的人翻翻历史教科书。施罗德称,实现和平的最现实方案是与俄罗斯举行谈判并达成妥协。“这场冲突必须通过谈判来结束。无论如何,军事手段都无法实现和平。”另据俄新社称,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21日表示,俄罗斯不会参加预计在今年11月第二次就乌克兰问题举行的“和平峰会”。扎哈罗娃在一份声明中称,此次峰会的目标将与上一次相同,即推动乌方提出的不可行方案成为解决俄乌冲突的唯一基础。扎哈罗娃表示,俄方不拒绝通过政治外交方式解决乌克兰危机,俄方准备讨论严肃的提议,但必须考虑到当前地区局势和地缘政治现实情况以及俄总统普京在今年6月提出的相关条件。此前一天,泽连斯基对乌克兰媒体表示,乌方准备在第二次“和平峰会”上与俄方代表见面。与此同时,冲突前线的战况依旧激烈。据美联社报道,乌克兰21日夜间向俄罗斯发射了100多架无人机,造成俄罗斯腹地的一个军火库起火爆炸,并导致一条主要公路关闭。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俄罗斯国防部21日发布消息表示,俄罗斯军队在库尔斯克州击退了乌克兰部队三次突破俄边境的企图。消息称,在过去24小时,乌军在库尔斯克方向损失300多名军事人员和9辆装甲车。俄国防部强调,消灭乌克兰军队的行动仍在继续。▲延伸阅读乌前总统顾问:美前副国务卿亲自爆料 泽连斯基或处境不妙综合俄新社、“今日俄罗斯”(RT)等9日报道,前美国国务院三号人物、副国务卿维多利亚·纽兰(Victoria Nuland)日前受访时间接承认,2022年俄乌代表团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谈判期间的和平协议草案之所以破裂,是美西方等盟友从中破坏的后果。对于纽兰的这一“自曝”,当地时间9日,曾担任乌克兰前总统库奇马顾问的奥列格·索斯金(Oleg Soskin),在个人播客节目中分析称,纽兰主动披露伊斯坦布尔和谈破裂,可能意味着对于西方而言,泽连斯基现在宛如“退役飞行员”,对西方失去价值。“显然,英国军情六处和美国中情局已经开会做出共同决定,要以某种方式把泽连斯基打发走”,他声称。索斯金还特别强调,这番证词是纽兰本人所供,作为俄乌冲突的主要拱火人,以及2014年乌克兰“颜色革命”的幕后主要推手,她这么说是有重要价值的。他预言泽连斯基接下来的处境可能不太妙。图为乌前总统顾问奥列格·索金斯 视频截图纽兰的职业生涯长达三十多年。20世纪90年代,纽兰曾在美国驻俄使馆任职,后来出任过美国前副总统理查德·布鲁斯·切尼(Richard Bruce Cheney)的副国家安全顾问,还在奥巴马政府期间担任负责欧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在拜登政府期间,纽兰担任负责政治事务的副国务卿。不过,纽兰更以她在俄罗斯问题上的强硬立场而闻名,被视作“美国外交反俄路线主要设计者”“对俄罗斯强硬政策的坚定拥护者”,她长期以来一直主张强力反制所谓俄罗斯“领土野心”和“政治影响力”。在2013年至2014年乌克兰爆发“颜色革命”时,纽兰正是幕后的主推手之一,不仅向乌克兰承诺提供数十亿美元的贷款担保项,还亲自上街为抗议者送饼干,为克里米亚危机和2022年俄乌冲突的爆发埋下隐患。俄乌冲突爆发一周年之际,特斯拉首席执行官马斯克发文指责纽兰煽动乌克兰危机升级,“没有人比纽兰更能拱火”。今年3月卸任后,纽兰仍在媒体等公开场合就俄乌局势指点江山。上述爆料内容正来自上周9月3日,她做客俄罗斯流亡记者齐加尔(Mikhail Zygar)节目时所透露的内容。齐加尔因涉嫌传播有关俄罗斯军方“虚假信息”,被判处8年半监禁,他在俄乌冲突爆发后已经逃离俄罗斯。根据视频内容,齐加尔询问纽兰,2022年春季,俄乌代表团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举行的谈判,美国、英国等盟友是否在阻止乌克兰与俄罗斯签署和平协议中起到了作用。纽兰回答称,在伊斯坦布尔谈判期间,美国最初采取了不干涉的态度,只是在需要时向基辅提供“支持”。直到谈判到了后期阶段时,乌方才开始就事态进展向美国等盟友征求意见。她补充道,当时,“美国、英国和其他国家都清楚地认识到,普京提出的主要条件都隐藏在他们正在起草的这份文件的附件中。”纽兰声称,莫斯科提出的条件对基辅不利,这些条款将限制乌克兰的军事能力,但不会对俄军实施类似的限制。“因此,乌克兰国内和国外都开始质疑,这是否是一笔划算的交易。而就在那时,协议破裂了。”纽兰全程微笑地说道。纽兰接受采访 视频截图俄媒认为,纽兰的这一爆料,等于间接承认了泽连斯基受到美英等西方盟友的指示,破坏了伊斯坦布尔谈判。拥有德国和芬兰双重国籍的著名企业家、文件共享网站Megaupload和Mega的创始人金姆·多特康姆(Kim Dotcom)对此怒称纽兰是“大屠杀凶手”。他曾遭美国司法部指控,在12年法律诉讼后,将被引渡到美国。多特康姆在个人社交媒体X上写道:“大家看看这个恶魔的嘴脸,她还在对着乌克兰人民笑,她承认她破坏了与俄罗斯的和平协议,这个协议本可以阻止一百多万人死亡,并归还给乌克兰更多土地。”图为多特康姆的X账号截图俄罗斯总统普京上周在东方经济论坛期间曾指出,伊斯坦布尔和平协议未能达成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国及部分欧洲国家的精英阶层意图对俄罗斯实施战略挫败”,并特别指出时任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破坏者”的角色。普京强调,乌克兰代表团团长当时签署了这份协议,说明当时乌克兰方面对达成的协议基本上是满意的。而之所以这份协议最终没有生效,是因为乌克兰当时收到了“不要这么做”的命令。他重申,与乌克兰的谈判大门并未完全关闭,他已经准备好与乌克兰再次进行谈判,“我们从未拒绝谈判,但谈判不是基于任何临时的、不切实际的要求,而是基于在伊斯坦布尔达成一致并实际签了字的那些文件。”不过,俄联邦安全会议秘书绍伊古10日表示,在将乌克兰武装力量赶出俄境内库尔斯克州之前,俄方不会同乌当局进行任何谈判。他还表示,乌方针对库尔斯克核电站实施的核恐怖活动是“最严重级别的恐怖主义行径”。 这不是王莎第一次经历“失败”。在此之前,无论是学校、医院,还是家庭,女儿都无法长期待下去。某种程度上,把女儿送进扶禾更像是一次无奈的选择,王莎面对的是一种女儿“无处安放”的困境。8月底,扶禾搬离原址,招牌已被摘下。新京报记者 刘思维 摄新京报记者 | 刘思维编辑 | 杨海校对 | 李立军▼全文7915个字,阅读需要15分钟一开始,王莎以为这又是一场彻底的失败。在16岁女儿确诊重度抑郁症的第4年,她再次把女儿送进了一所封闭式的“心理教育”机构。每月2.5万元的高额费用让她有理由期待,女儿会像机构广告上宣称的那样迎来“完美蜕变”,“摆脱抑郁焦虑情绪”。半年过去,女儿走出深圳市扶禾心理教育咨询顾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扶禾”)的铁门后,王莎很快发现,女儿变得更加沉默,胳膊上的疤痕也更密了——这半年她几乎每天都会自残,甚至尝试过自杀。而扶禾承诺的“坚决杜绝侮辱、打骂、体罚孩子”,事实上却一样没落。这不是王莎第一次经历“失败”。在此之前,无论是学校、医院,还是家庭,女儿都无法长期待下去。某种程度上,把女儿送进扶禾更像是一次无奈的选择,王莎面对的是一种女儿“无处安放”的困境。愤怒、自责,或许还有对4年来无数次挫败的不甘涌向王莎,她需要一个出口。至于欺骗自己的扶禾,她清楚,要么成为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要么就向它宣战。王莎选择了后者。这让她意外地第一次真正和女儿并肩站在一起,女儿向她开口,讲述自己的遭遇,还有那些折磨着自己的感受。这让她有机会更靠近、更理解女儿。7月30日,王莎维权一个月后,深圳市松岗区这所已经开办5年的封闭式青少年心理教育机构搬离了原址,铁门上方“扶禾心理”四个金色大字被摘下,创始人声称暂停招生,属地派出所已受理案件。从最初把女儿送进扶禾的目的来看,王莎显然是失败了。如今,她不再执着要彻底治愈女儿,而是花更多时间去学习如何做一个抑郁症孩子的家长——在这场失败中,她找到的答案。“走投无路”王莎“全职妈妈”的生活,是从女儿魏莱六年级时开始的。在此之前,女儿由前夫抚养。那段时间魏莱说自己遭到了霸凌,开始找借口不去上学。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发蓬乱,不愿出门,拒绝与人接触。再后来,家人发现她开始用美工刀划自己的手臂。魏莱的两条小臂上布满划痕。新京报记者 刘思维 摄眼看女儿的状态越来越差,王莎从生意中抽身,把魏莱接过来与自己同住。她带魏莱去医院,2020年11月,女儿被诊断为抑郁症。那时,王莎以为女儿只是需要开导,“打开心结”后一切就会好起来。她按医生的建议带女儿做了几次心理咨询,但效果并不好——女儿手臂上的划痕越来越多,晚上失眠,上课经常打瞌睡,在日记本上罗列自己的种种缺点:丑、胖、社交障碍、无法集中精力……4个月后,她们再次回到医院,这次医生告诉王莎,魏莱的抑郁症已经发展到了重度,需要马上用药,也不再适合继续上学,建议休学。魏莱的故事并不是孤例。2021年,一项发表在《儿童心理学与精神病学》的流调报告显示,在我国6-16岁在校学生中,儿童青少年的精神障碍总患病率为17.5%。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孩子无法继续学业。在扶禾,魏莱的“校友”几乎都是休学少年,伟凡就是其中一个。他也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今年15岁,已经休学3年。因为个子高,人也壮,他喜欢装作少年老成,声称自己高中毕业,不想上大学,也不想找工作。在家的3年,伟凡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他关上房门,不分昼夜地打游戏。自杀的念头折磨着他,他就用刀划开手腕,皮肤的痛感能暂时压制心中的痛楚。他拒绝与妈妈交流,每天妈妈罗芳都小心翼翼地敲敲房门,把药送进来,哄他吃,又被他烦躁的吼叫声吓得退出来。魏莱也一样。有段时间,王莎一度害怕回家——魏莱休学在家一年多后,“变得很怪”,她不想面对她。平日里,魏莱把自己关在8平方米的小房间,大多数时间在那张一米二的床上度过。枕边是一个画满秘密的漫画本、充电插头、游戏机和三部手机。她日夜颠倒,凌晨醒、下午睡,醒了就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刷视频、点外卖、逗猫。魏莱的大多数时间都在这张一米二的床上度过。新京报记者 刘思维 摄女儿逐渐变得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出门看门诊、做心理咨询都要随身带刀。她告诉王莎,自己头脑里出现了幻觉,有几个人在聊天、议论或命令她。有一次,女儿用刀划伤了家里宠物猫的脚垫,王莎觉得残忍,想批评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担心哪句话刺激到她。”王莎看了有关抑郁症的书,也到网上搜了不少资料,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抑郁症孩子家长。但琐碎漫长的照料、压抑的家庭氛围,再加上女儿愈发糟糕的状态,都在消磨着她,也消磨着她对抑郁症的新认知。接受、理解女儿的“反常”并不容易。最初,她对女儿的病情有乐观的判断。“最多一年就能治好,然后复学,顺利小升初。”但眼看女儿“就像吹起的气球”,从休学时的150斤胖到220斤,还出现了月经失调、黑棘皮等症状,王莎开始心急了。直到有一次她要开门,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魏莱,打断了女儿玩游戏,结果没等她反应,女儿就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露出凶狠的表情。王莎再也控制不住,当着女儿的面哭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女儿既无法上学,又无法安心待在家里。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出路,让女儿变回“正常人”。她先是把魏莱重新送进了医院,接受住院治疗。这是许多重度抑郁症家长的共同选择,罗芳在伟凡频繁出现自杀倾向后,也带儿子去了广州一家知名医院的精神科看病。诊室门外,罗芳小心翼翼地和伟凡转述医生的建议,听到“住院”两个字,伟凡激动地伸出拳头砸向妈妈,被身边的人拦住,住院也因此作罢。即便孩子不抗拒,也难以长期住院。魏莱住院17天后,医生就通知王莎需要办理出院,“医生说精神科床位供不应求,很多人排队等着,最长也只能住1个月。”出院后,魏莱病情又出现反复,王莎又带女儿看中医,但仍未见好转。最后,王莎找了一所全封闭的“军事化学校”把女儿骗进去,希望强行帮女儿减肥,矫正她的“心理问题”。封闭训练10个月后,魏莱从“军事化学校”毕业,看起来整个人“脱胎换骨”,瘦了40斤。“我当时真的觉得女儿失而复得。”王莎以为女儿的抑郁症治好了,趁热打铁,把魏莱送进一所复读学校,希望她抓紧跟上文化课学习,参加中考。两个月后,情况急转直下。2023年12月5日,魏莱在复读学校吞了42颗药,试图自杀。王莎第一次彻底陷入绝望,“走投无路了。”“救命稻草”“转机”很快出现。“这是我第一次切身地感到差点失去女儿。”那个晚上,趁魏莱送急诊留观,王莎扔掉了家里所有的刀、药品和她能想到的能被用来自杀的危险品。她上网搜索解决办法,第二天,就刷到了扶禾的广告。扶禾的广告。图源:扶禾官网领教过“军事化学校”后,王莎筛选机构更加谨慎。她特意查了工商资料,扶禾成立于2018年,办学经验丰富;注册资本500万元,实力雄厚,不至于跑路;经营范围包括心理咨询、文化教育信息咨询等,专业对口。和扶禾的招生老师通了两小时电话后,当天她到实地了解情况。在她的印象里,扶禾的硬件看上去无可挑剔,师资力量也让人信服。创始人寇明娇是应用心理学科班出身,心理咨询老师也有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家庭教育指导师等专业证书,“擅长精神分析疗法、认知行为疗法(CBT)、催眠术、后现代叙事疗法”;行为训练师“有两年武警总队服役履历,还获得过优秀士兵表彰”。王莎记得,寇明娇戴黑色半框眼镜,穿职业套装,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副知识女性模样。”在扶禾挂满锦旗的茶室,寇明娇给她介绍了“3+X”特色辅导模式:包含心理疏导、学习动力激发、行为训练和根据每个孩子的自身特点以及具体问题,独家定制的有效转化方案。6小时的实地考察下来,王莎对这所机构有了不少好感:一是治病,据王莎了解,其他传统的封闭式机构以接收“问题少年”为主,有心理或精神类疾病的孩子只占到30%左右,但在扶禾,这类孩子占到80%以上;二是24小时看护,可以避免魏莱再自杀;三是扶禾有全科文化课,他们承诺文化课老师会一对一辅导孩子,帮助恢复学业。这些几乎是王莎最大的“痛点”,她很快被吸引。咨询中,扶禾工作人员也向她反复强调“转化”成功案例。“有些(病情)比您孩子更严重的,我们都接收过,都调整好了。”寇明娇告诉她,魏莱“转化”成功需要一年时间。扶禾学费不菲,每月2.5万元,是军事化学校的数倍。但王莎当即拍板,签下一年合同。“孩子的状况不好,年龄也越来越大了,没有时间去浪费。”扶禾在宣传物料中承诺绝不体罚孩子。图源:“扶禾心理教育”微信公众号罗芳也是在网上看到的扶禾广告,她对这所机构的几个理念印象深刻:“坚决杜绝侮辱打骂体罚孩子”“心理和学习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让孩子“回归家庭、回归学校,走向社会”。与寇明娇沟通后,罗芳被对方“4个月就能让孩子好转停药”的承诺点燃了希望,这让她下定决心:借钱也要把儿子送进扶禾。“学费那么贵,各方面都肯定是很好的。”罗芳心想。也有家长被医生或心理咨询师推荐来扶禾。8月底,新京报记者陪同王莎母女就诊,深圳一家三甲精神专科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承认自己曾推荐病人到扶禾。这让家长们更加相信,扶禾不像那些“野鸡机构”,这里更科学,也更有保障。“走投无路”的家长们都以为,他们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神秘学校和进入特训学校的方式一样,少年们大多是被家长骗进扶禾的。那天王莎借口送魏莱去做心理咨询,出门前她和招生老师反复确认了路上的时间、进门细节、停车位置和自己的离开时机。从广东惠州的家里出发,开车1个半小时就到了位于深圳市松岗区的扶禾,这里地处深圳的偏远地带,更靠近东莞。搬离前的扶禾一直大门紧闭。受访者供图学校在一条植被茂密的小路旁,3米高的蓝色铁门常年关着,“扶禾心理”四个金色大字立在上方。“校园”被民房和厂房团团包围,剩余的地方被彩钢板和铁丝网封住,上面布满防盗刺。周围邻居除了早上会听到学生晨练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有人打篮球外,对墙内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这里是所学校,开了五六年,但没怎么见过学生进出,“挺神秘的。”“这里就是个监狱,进得去,出不来。”飞翔也是扶禾的学员,同样患有重度抑郁症。在包括魏莱、伟凡在内的数个扶禾学员的回忆里,扶禾内部到处都是紧闭的门,有24小时值守的保安,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和任何联网的电子设备,这让少年与外界的联系被完全切断。从早到晚,学员们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学管(生活老师)与他们同吃同住,这些本应陪伴、疗愈孩子的老师,最终成了学员口中的“狱卒”。院内面积虽然不小,但被分割成几块,他们的活动区域被严格限制,上课时教学区的门是封闭的,体育活动有学管在场边看守,晚上宿舍楼门窗紧闭,禁止学员出入。魏莱绘制的扶禾内部平面图。受访者供图积分也是约束学员的手段。迟到、上课不专心、说脏话都要扣分,是否扣分、扣多少分却没有具体标准,“全凭老师的心情。”每周六可以通过“体育活动”集中销分,项目包括蛙跳、俯卧撑、仰卧起坐等。有学员一周能扣二三百分,需要围着两张乒乓球台蛙跳五六十圈,“有时候能断续跳一下午”。最让学员们恐惧的要数“吊杠”。健身器材区的角落里,有个离地两米左右的单杠,学管会让被罚的学员踩着一个厚垫子站立,再用一根弹力绳把学员的双手绑在单杠上,然后抽走脚下的垫子,让学员身体悬空,持续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单杠旁边的一面墙上,全是我们挣扎时蹬上去的鞋印。”几位学员告诉新京报记者,吊杠时几个老师就在一旁看着,“你怎么喊老师都不会把你解下来的。”一位曾在扶禾工作三年的文化课老师向新京报记者证实,自己看到过学生被绑起来吊杠,“有一些(学员)刚开始来不习惯,或者想走、不听话,可能就(被)吊着。我觉得这是锻炼他的意志,还有就是给他一点教训。”后来,王莎发现,这些禁锢、体罚都可以概括为扶禾宣传的“3+X模式”里的“行为训练”。而她之前看重的“学习动力激发”,以及扶禾承诺的“一对一文化课辅导”,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后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集体教室和存有录播课的无网络平板电脑。至于家长们最在意的“心理疏导”,少年们坦言,比起他们在外面接受的心理咨询,这里的“疏导”几乎没什么效果。他们把原因归结为老师“不专业、敷衍”。魏莱记得,一次心理课上,老师照常问她感觉怎么样,魏莱坦言自己有时候会有想杀人的想法,心理老师则回应她:“你有精神病。”事实上,被骗进扶禾的当晚,魏莱就在洗澡时吞了小半瓶沐浴露和一包零食里的干燥剂。接下来的两天,恶心、胃部灼烧的感觉一阵阵翻涌上来,难受得吃不下饭。她几次跟老师反映,要求去医院,对方都没理会,只是让她“多喝水”,“她说自杀随便你,但是同学知道了会嘲笑你。”有时“心理疏导”更像种感恩教育。一位女学员记得,在一次与心理老师的对谈中,她被教育:“你们是被家长送进来的,应该感恩家长,感恩老师。”一位男学员回忆,同样在一对一心理课上,老师扔给他一本心理书后,就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一直持续到下课也没说一句话。他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只能低头抠手。“他给我一种很强的压迫感。”王莎收到的女儿在扶禾接受一对一心理咨询的照片。受访者供图没人知道经历过扶禾的“3+X”训练,这些少年的病情得到了缓解,还是恶化。但多位学员证实,他们的很多“同学”都自残。在扶禾,伟凡打碎镜子用碎片划伤手臂,“痛觉上来了就能不去想那些事。”孩子间互相模仿。在家时,伟凡只划过一次,在扶禾,他“每天都划”。对扶禾大门后发生的一切,家长们并不知情。多名家长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们和孩子无法通电话,仅能以书信联络,但学员们说老师曾明确告知每封信都会被检查。有时,老师会发来孩子面带笑容的照片和视频,打消家长们的顾虑。在魏莱进入扶禾3个月后,王莎和前夫在家庭团体治疗课上第一次见到了女儿。相比入学前,魏莱又胖了回去,他们有些不满。见面的一个小时里,心理老师全程陪同,女儿没说什么话,只是哭着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接我出去?”王莎和前夫对视一眼,觉得女儿还在为被他们骗进扶禾的事闹情绪,只能“半蒙半哄”让女儿坚持待下去。从扶禾发来的女儿面带笑容,或上心理课时的照片来看,他们相信,一年协议期后,女儿的病就会治好。“到时你就会理解妈妈了。”王莎心想。王莎不知道,这次会面后,魏莱在日记中写下:活着没意思,我想死。又过了3个月,王莎偶然间获得了一次和女儿单独相处的机会。魏莱在聊天中透露出的一些信息让她感觉扶禾不对劲:“床单被罩半年没换洗过,心理老师喜欢讽刺人。”分别前,女儿还叮嘱她:“你千万不要跟老师提意见反映问题,要直接把我接走。”次日,她把女儿接出扶禾。学员们把离开扶禾称作“刑满释放”,在离开扶禾的路上,反复确认自己真的逃离后,王莎听见,女儿恨恨地骂了两句脏话。路在脚下回家后魏莱总做噩梦,梦到被扶禾的人抓回去,惊醒后就大声喊王莎。王莎穿着拖鞋冲进女儿的房间,躺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背安抚:“妈妈保证,再也不会送你去封闭机构了。”魏莱脸冲墙、不吭声,后背耸动着,在抽泣。即使“刑满释放”,很多少年也难以完全“走出”扶禾。男生在扶禾只能留短发,一个男孩“毕业”后,刻意蓄起长发和胡须,“就是为了在睡醒时,摸到长发,确认自己不在那里。”每次洗澡水调热一点,触觉的刺激都会让飞翔身体一颤——那里的洗澡水也是这么烫。魏莱看上去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从前更沉默。又过了几天,王莎在和女儿聊天中一点点揭开了扶禾的秘密。她开始在网上寻找更多从扶禾走出来的少年,逐渐从他们口中拼凑出扶禾的真实样貌。“难以置信,无比震惊。”王莎意识到,自己被彻头彻尾地欺骗了。扶禾的管理方式跟其他的特训学校没什么不同,那些机构的体罚、暴力、精神施压,扶禾一样没落。他们的管理模式、课程设置,本质上还是让孩子屈服恐惧,鼓励服从。想到女儿这6个月来的恐慌、无助和崩溃,还有对自己的误解和怨恨,气愤、愧疚一波又一波地涌向王莎。她恳求魏莱原谅,女儿用沉默回应她。安抚女儿的母亲。图源:ICphoto王莎决定报警。临出发前,她问魏莱:“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派出所吗?”她没想到,女儿没有犹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换衣服出门。她们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扶禾属地派出所做了笔录。去行政机关举报扶禾,她也把女儿带上。王莎发现,一向不敢和陌生人说话的魏莱,在调查人员面前讲起扶禾的桩桩“罪状”,“眉飞色舞,十分来劲。”王莎仿佛又看到了女儿生病前的样子。她开始试探着向女儿同步维权进展,发现女儿表现出了罕见的关心。她又把女儿拉进了维权群,虽然魏莱只是潜水,从不发言,但王莎知道,群里大家提供的每一条线索和信息,她都在关注。很意外地,魏莱患病4年后,母女二人终于有机会成了肩并肩的“战友”。王莎在搜集扶禾“罪证”的过程中,也逐渐了解到这些抑郁症孩子在里面的遭遇和心境,那些琐碎的、直白的细节让王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抑郁症患者,她也因此更理解女儿。与积极维权的少年相比,家长的参与意愿很低。有些人直接拒绝了王莎,魏莱爸爸也不希望她出面维权,更不希望她带上女儿。“对抑郁症孩子来说,更重要的是走出来,而不是沉浸在过去,始终要向阳而生嘛。”这能代表一部分家长的普遍心态。刚被动员时,飞翔的妈妈齐欢也是这样想。当初为了逃避,她扔掉了和扶禾签订的合同,以无法提供证据为由,拒绝了王莎:“我想翻篇了。”但飞翔翻不过这一篇。“他说到时候开庭我一定要去,无论怎么样我一定要去。”飞翔坚持让妈妈把和扶禾的汇款记录发给王莎。齐欢只好照做,然后加入了维权,如今也成为了一个积极参与者。“能够使他内心成长强大的,我都要尽力去做,”她和王莎交换了一个眼神,柔声说,“我们必须站在他们(孩子)这一边。”家长和孩子的并肩作战换来了阶段性的胜利——属地街道与消防、民政、卫健、教育、市监等多部门联动执法,困在扶禾的一批孩子被接回家,职工团队解散了,扶禾搬离了原址,创始人声称暂停招生,警方回复王莎:“刑事案件受理”。曾经觉得“走投无路”的家长们,经历过扶禾的事情后,也不再执着追求孩子治愈和复学,开始允许他们“带病生存”。齐欢正在准备考心理治疗相关的证书,她想从改变自己重新开始。“作为抑郁症孩子的家长,父母要学习很多,你不能推卸这个责任,不能走捷径或者是甩锅。”父母之外,同龄伙伴和专业陪伴者的角色一样不可或缺。从扶禾“毕业”后,伟凡经常来深圳找“扶禾的朋友”聚会,他们是他能够交心的伙伴。少年们恨扶禾,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扶禾,他们遇到了和自己处境相似,能够互相理解的朋友,正是他们之间彼此陪伴、一致对外,才熬过了那段艰难的生活。少年们需要一个相对自由包容的空间,国内已有一些社会机构正在积极探索。在那里,他们能随时与家长联系,也能和处境相似的伙伴一起互动、合作,同时有专业人士提供指导与照看。除了社会力量的积极介入,政府层面也在进行探索。2023年深圳市妇联开展了针对厌学停学青少年的家庭教育和心理干预综合服务项目,通过专项训练和个体、家庭咨询、教育指导等方式,帮助家长重塑教养理念、改善家庭亲子关系,截至2024年3月1日,已帮助首批试点40户家庭中的31名青少年成功复学。飞翔也成功复学了,8月底,他正在高中参加军训,齐欢翻出班主任发的视频,从一片迷彩绿中间指出儿子——飞翔的脸晒得黑黑的,在打军体拳。齐欢说,她做好了儿子再次休学的心理准备,能继续读书当然好,不行的话她也能接受。王莎很羡慕,但她清楚魏莱现在还不适合复学。她现在几乎不去公司,把一摊子事儿甩给丈夫和母亲,整天围着女儿转。魏莱房间的书架。新京报记者 刘思维 摄那张一米二的床挤了两个人,母女俩并肩靠在床头,一起打游戏。王莎打得很菜,女儿一边嫌弃她笨,一边凑近身子指点她。有几次,王莎在自己房间休息,女儿径直推门走进来,主动靠着自己躺下。王莎慢慢发现,魏莱也不是整天躺着玩手机,她最近在自学日语,会把一些自己画画的视频上传到社交网站,背景音乐是自己吹的卡祖笛。重症抑郁症孩子的家长真的“走投无路”吗?王莎现在确信,路就在脚下,就在原点——那是父母和家庭。(为保护未成年人隐私,文中人物除寇明娇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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